福州印象


肩负了一只白背包 踏着快捷的脚步
不知道什么是天涯 不知道什么叫离愁
遥远的路途无穷尽 披星戴月向前程
唱起了旧时的山歌 想起了故乡的家园
——陈明韶《浮云游子》

MP3里载满了热爱的旅行音乐,背囊里装满了漫无目的的期待,向着南方,我出发了。

原本是要回老家的,但修路不好走,于是南方伸出了召唤之手。原本只是想游一下福建,但鬼知道旅途中会发生什么。于是,九月二十九日到十月七日,由福建—厦门—南昌—长沙—岳阳—武汉。现在想来,这条路径完全是出自于纯朴的地理情节,不到十岁已经熟稔的这些地方,怎么能容忍只存在于想象之中。

每到深秋,我出行的欲望便不可遏制,去年的深秋是广东,四年前的深秋,亦是一个人背着包,由江苏—上海—浙江—安徽。现在看来,与这次旅行真有异曲同工之妙,同样是四个省,同样是由海边向内陆。好啦,东南与中南都已留下足迹,下一步该向西南与西北进发了!

大概是生长在干涸的黄土高坡吧,“南方”两个字对我而言,是魂牵梦绕,是一份勾引与满满的期待,是命中注定的劫数,是湿热的小城,是夏天的蝉鸣,是浓荫下寂寂的小径,是不知名的花儿探出白灰墙,是席慕蓉笔下的七里香与水笔仔,是张晓风“在泪光中重新看见南方那燃遍凤凰花的小城”,连最喜欢的歌手之一,也是南方二重唱,不可救药,下半辈子,怎么说也要在南方定居了。

这次旅行,那些地图上的江河水终于挟着清风吹到了我的面颊,闽江边的榕树,赣江边上的远眺,湘江桔子洲头意气风发,汉江更是飞渡两岸。一江水土一乡人,同样是南方,却有那么多的不同。温馨的福建,乡土的江西,火热的湖南、疲惫的湖北。同样是看大巴上的喜剧片,福建人笑意吟吟;湖南人哈哈大笑;湖北人却只是嘴角泛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。

南方却又是相似的,脸型削瘦,眼皮上淡淡的一丝印痕,介乎于单双眼皮。福建人过于南方,失于于阳刚;江西人五官清新,却略嫌土气;湖南人则灵气可爱;湖北人已经接近北方人了。多么奇妙的地理与乡土!

南方人真是有口福啊,四个地方一律珍馐美味,甚至包括旅游景点与火车上,也是,让南方人做出难吃的饭也挺难的,呵呵。

连街名也很相似呢,最热闹与一饱口福的地方一定是步行街,最繁华的地方一定是中山路,全国有多少条中山路我无从知晓,反正这几个城市都有中山路。而肯德基对面,一定有麦当劳毗邻而居。这一路,一而再,再而三地重复上述情景。

一路风尘仆仆,却少有意兴阑珊。身体却提出意见了,第一天,右脚肿了,第二天,屁股发炎了,腰也难受。右眼始终红着,亲爱的口疮更是时时相伴,还好,几天之后,一切症状全部奇迹般的消失,过了临界点,真正身轻如燕了。

回来之后,一口气一松,真正觉得累了……
必须承认, 这次旅行,心情是愉悦的,身体是自虐的。

十五的月亮十六圆,农历八月十六的晚上,在北京去福州的班机上,万米高空,一轮明灿灿的圆月绽放的光彩,是我从未领略的金色。

不知为什么,总觉得福建是最南方的地方,广东好象炎热得有点不近人情,浙江又不够南方。南方,应该是不那么发达的,不那么广为人知的,有一些神秘的小城,而且最重要的,一定是温馨的地方。厦门被评为中国最温馨的城市,而且想象一下闽南人在巨大的伞一样的榕树下,慢慢地品着功夫茶,任时光悠然流过,正所谓悠然见南山。

榕城真是名不虚传,何止在池塘边,满眼放去,满城皆是伞一般巨大的榕城。三棵“老爷”级的榕树傲然伫立在十字街心,安然地堵塞着交通,全然不顾倍受烦扰的行人。福州的太阳伞一定不好卖,巨大的榕树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放大好多倍的太阳伞,处处可见走累的行人安然坐在榕树下,享受一份清凉。

到达福州已经是晚上,就近到有名的无名子连锁店吃饭,一碟莲藕,一碟绿海带,一碟蚝油汁浸松花蛋与豆腐,闽菜果然清淡,不过正合俺的口味。地瓜粥居然端上一锅来,原来按人头算每人两元,喝多少都一样。问服务生要醋,他体贴地问一句,要不要蒜头?

橄榄汁真棒,稠密的浓郁的味道,怪怪的清香,福州街头亦有许多芒果树,在南方清新的风里,在芒果树下,我细细地品味着橄榄汁,亦细细地品味着这坐城市。

鼓山相当于北京的香山,在福州的边上,登顶可以俯瞰整个城市。二十二分钟的缆车好孤单,两个方向几乎都是空车。福建人很喜欢音乐,景区,公车上总有音乐在放,缆车亦不例外,“想你想到梦里头,我要追你追到什么时候”来来回回,方季惟的歌声萦绕于耳际。闽江静静地,不事张扬地流过榕城,早晨的阳光有一些朦胧,榕城安安静静地张开画卷,有多少人情冷暖,多少悲欢离合在此上演,望着这坐平静的城市,我却有一种莫名的感怀。

山顶的涌泉寺依山取势,布局独特,人称“进山不见寺,入寺不见山”,自宋朝至今皆为浏览胜地。山上青烟袅袅,南方僧人清秀内敛,乌龟们却肆无忌惮地爬满池中的青石上。

榕城古街类似于太原的食品街,是一条仿古的闽江边上的步行街。鱼丸一碗三个,大小相当于火锅鱼丸的六七倍,外面是桂花鱼和黄澄鱼(澄字待考证),里面却是猪肉馅,真正外鲜里香,相得益彰,好吃得我情不自禁喊出声来。锅边久闻大名,亦是福州最有特色的小吃,原来是由海鲜蚌肉、贝肉、虾、青菜以及米片合在一起的汤,味道清新隽永,但不如鱼丸那么香得直接,它的好吃是含蓄的。肉燕原来就是馄饨,听这名字,就会让人想起五个字,世界真奇妙。

不远处就是闽江了,江边种满了大榕城,我也累了,坐在一棵榕树下,看着静静地闽江水……

三坊七巷位于福州市中心的南后街,西边为三坊,东边为七巷,许多是明清时的老房子,更在诸多名人的祖居在这里,对于老房子,我总是充满了兴趣。

逶迤于弯曲的小巷,两边的墙皆是白灰墙,榕树、白玉兰,凤凰花从墙头伸出枝干,让小巷更加幽深安然。老人们坐在相对宽阔的地方聊天,头顶是榕树的枝叶;房门都是敞开的,非常狭促的空间里,南方人正安静地搓着麻将;还有工人在墙上刷灰,难免会堵塞本已狭窄的小巷,难怪一个中年的骑车人老远就喊着“够白了,够白了”,引起笑声一片,谁说南方人就不幽默。

听听三坊的名字——由北而南分别为衣锦坊,文儒坊,光禄坊,多有文化。更让人敬重的是这条街的历史渊源,真是地杰人灵,人才辈出。民族英雄林则徐、现代思想与学术开山之祖严复、中国船政文化的创始人沈葆桢、文学大师冰心;硕学大儒、末代皇帝溥仪的老师陈宝琛、感人肺腑的《与妻书》的作者林觉民等等。在这么小的古街区里荟萃着这么多的大名人,这在全国也实属罕见。

令我欣慰的是,这些院落并没有辟为景点,依然有人在住,因而保留了原生态。走进这些古院落,先是大门与照壁由屋顶相连;然后是一座小天庭;然后是有屋顶的回廊,两边为住房;然后又是一座天庭,最后才是最大的房子,院落里常种有芭蕉树,想想下起细雨轻打芭蕉叶,坐在回廊看雨从天庭而落,而若干年前,一代文人豪客也曾生活在此。然而令我遗憾的是,多数房屋年久失修,呈现出落败的景象,据说福州市打算重新修缮,但愿能够“整旧如旧”,保留住那一份历史神韵。

在福州逛老想起太原,类似食品街的榕城古街,和太原一样命名的五一路、五一广场,最神奇的是“扁食”二字,居然跨越了千里路,在太原和福州找到了契合。

于山就位于五一广场边,不高的山上,有纪念戚继光的“戚公祠”,一棵巨大的榕树扎根于岩石之中,故命名为“榕寿岩”。已近黄昏,余晖透过大榕树,安详地酒在我身上,不远处,白塔伫立在夕阳中。太阳累了,我也乏了。

一首老歌从不远处飘来:我匆匆地走入森林中,森林它一丛丛,我找不到他的行踪,只听到那南屏钟……

我走下于山,走出丛丛大榕树,回头一望, 果然夕阳正红。


17年前9月1日 阅读:416 评论:0

青锋幽灵

゛. - 看過世间最冷漠滴眼神,  爱過⒈生最无缘滴人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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